193 前世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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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内,手冢彩菜挽挽袖子直奔厨房,“妈妈这就去包饺子。”

    手冢国晴则交待青叶推了手冢国一进入一楼的房间休息后,自己在待客区的首位坐了下来。

    客厅门口,千岁美由纪迈着坚定的步子走进,然后一路走到手冢国晴的面前。

    扑通,再次跪倒。

    手冢国晴表情不变,也没开口阻止。这里是家里,不是外面,不怕被人看见影响风评。人家非要跪,就是喜欢跪,他也不方便拦着不是?再说了,就为他那福大命大的孙子,这一跪,他也受得起。

    他毫无反应,千岁美由纪的心却沉了又沉。沉到无法再沉之后,想起和室的小偷哥哥,又重新鲜活起来。

    “伯父,请您帮小偷哥哥说情,为了不影响他的身体状况进而影响他的事业,请一定减少他的责罚。”千岁美由纪低着头,表情诚恳,声音更诚恳,“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愿意替他接受惩罚。”

    手冢国晴眯眼扫过她,淡漠回道,“千岁小姐多虑了,我手冢家的家事不敢有劳费心,还请千岁小姐以后不要再登门!”

    千岁美由纪跪伏在地上,头仍然不敢抬起,“伯父,您生气是应该的,我不敢求您别生气。可是,这生气的后果不应该是小偷哥哥来承担,请您重新考量。”

    手冢国晴眸光威严,落到千岁美由纪身上便是无形的压力,压得千岁美由纪再次低了低跪伏的身子,“千岁小姐,请以后不要在大门口肆意喧哗,这人多嘴杂的,对彼此的影响都有碍。还请千岁小姐以后谨言慎行!”

    她的话从来不会进入他的回复系统之内,他的意思只需要单方面表达清楚。

    可是,千岁美由纪越清楚就越难过,为什么?为什么谁也不想听一听她的话?为什么十四年之后得不到重视的还是她?她到现在都没为自己想过,一心只为小偷哥哥,为什么没人理解她?

    为什么!

    千岁美由纪腾地站起,直视过来的目光是满满地不甘,“伯父,为什么您不能听一听我说的话?为什么您不能顾忌一下您儿子的立场?您知不知道,您的主观决策已经干扰了您儿子的一生?您一个命令,他娶进一个不曾相识何谈感情的陌生人,过了十年只有责任和义务的非幸福婚姻生活。您知不知道,再如此下去,他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振振有辞,理直气壮,她是一心只为小偷哥哥的痴心女子!

    落到手冢国晴的眼里,却是一个不知轻重自我又自私的无知孩子!“最后提醒一下千岁小姐,请你自重!国光的婚姻由他自己掌控,别人谁也无法影响。十年前如此,十年后更如此。我在范围之内,你更不会是例外。”破例说了类似解释的话,也是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至于能不能理解,就是她的造化了。

    “千岁小姐,请——”

    手冢国晴的目光稳稳地落在玄关,清场的意思非常明显。

    千岁美由纪瞬间软下态度,眼光飘向远处的和室,“伯父,求您了……要不,您让我见一见小偷哥哥也好,只一眼好不好……”

    手冢国晴沉眸站起,宽厚的身躯是不怒自威的震慑,“请——”

    “我……”千岁美由纪只吐出一个字,就在手冢国晴冷沉的眸光里瑟缩无声,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向外移动。

    出玄关,穿院落,她被迫一步一退,他强势步步进逼。

    大门口,千岁美由纪最后一只脚踏出门外,大门即刻关上。门里送出最后一句话,“不送!”

    千岁美由纪的眼泪“唰”地一下奔涌而出,她立刻伸手捂住嘴谨记着长辈们的话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千岁小姐,方便谈谈吗?”

    身后有陌生的声音传来,千岁美由纪的眼泪反射性地收回。她整整面部,吸吸鼻子,才转过身来。

    面前,压舌帽,黑墨镜。典型的蹲点记者的装扮。

    千岁美由纪扫过一眼,一语未发,扭身奔向自己的停车处。她再不知分寸,也知道不能把这件事闹到全球看客面前。自已形象受损没有关系,如果因此而影响了小偷哥哥的职业生涯,那将是她无法原谅自己的大过。

    该记者亦步亦趋,声音含笑,“千岁小姐的做法真是让人感动,即便是受了委屈,依然为他在外瞒着。可是,你如此为他,他可知晓一二?感动一二?回馈一二?”

    千岁美由纪停住步子。

    该记者摘下墨镜,一脸郑重,“千岁小姐为了他弃游泳选网球,为了他争下唯一的男女混双的搭配名额,为了他推掉娱乐圈诚邀的所有活动。如今,更是为了他放弃了四大满贯赛事之末的美国网球公开赛。如此的至诚至真,甘愿沉默相随的痴心,又岂是一个外来的女子可以匹敌的?”

    千岁美由纪抬眼看过来。

    该记者灿笑着双手递上名片,“鄙人来自东京体育报社,名叫……”

    “名片上有写,不用再另外自我介绍了。”千岁美由纪扬手打断他的话,顺手接过名片,“好的,我记下了,稍后联系。”

    说完,千岁美由纪反身钻入自己的车子,极速离去。

    红色的车影消失在拐角,某位记者才直起弯身躬送的身躯。

    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重新戴回墨镜,恭敬的神态隐去,讥诮的嘴角翘起。

    ……

    青叶的这两天过得非常不错。

    因为是怀孕初期,什么恶心呕吐的反应都还没有出现。唯一的反应就是胃口超好。原来的一日三餐变成了一日五餐,且餐餐比照她的胃口来,更是餐餐有监工。除了上班的手冢国晴,监工不是手冢彩菜就是手冢国一。每一次进食,她必须严格按照规定的顺序进食有着绝对科学搭配比例的营养配餐。

    而当她想稍微表达一下不同意见的时候,如果监工是手冢彩菜,她就会得到以“不孝”为主题的无休无止的唠叨,然后不出一分钟,她一定率先妥协;如果监工是手冢国一,她只会得到一个字的批语,“青”,但会自动呈现无限回声。每当这时,她一定立刻直着身子,梗着脖子,塞也要把剩下的食物塞进肚子里,只要祖父不用一个音喊她。

    家中和室还有一个手冢国光的事情,大家不约而同地统一忽略了。

    路过和室的门前时,她不会多看一眼,家中的长辈们也是目不斜视。

    大家,包括她自己,齐齐为自己肚里的那个小的努力营造着一个安静平和的象牙塔似的“无菌”环境。

    直到九月二日,她出事后的第三天,当她午睡醒来时,床前半蹲着的身影才让她忽然想起,原来宝宝还有一个爸爸。

    她蒙松着睡眼,下意识地先扬起了唇角。扬到一半,又火速收回。

    现在不是他爱她的那一世!这一世,他爱不爱她,还真的两说!这一心思生起,连带着看到他血丝遍布眼球一脸憔悴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有多触目惊心。

    她忽然想起,那年,他在艇上出现她眼前的那一刻,他眸底深处那波涛暗涌沉痛如古井的晦暗,才更令她觉得心痛。

    青叶挺身坐起,不愿继续回想那一世他的深情,更不想去看床边半蹲着的那人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场车祸,她莽撞行事是错,他做出让人误会的举止也是错。

    “青叶。”手冢国光打破平静,嗓音低哑无力。三天的跪责,他只以水维持正常的生命所需,可以说是滴米未进。这是和室的传统,他理应遵守,而这一次,他更是觉得他有必要如此惩罚自己。

    三日前来自急救中心的一个电话,他才知道自己这个素来温柔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的妻子原来也有着如此刚烈的一面。冷静如冰山的他也不由在当时错愕当场,完全反应不过来。电话还说妻子已有身孕……他傻了好长时间,反应过来想要奔向医院时,却被闻声赶来的祖父直接罚进了和室。

    三天的跪责,他身形笔直,不打一点折扣,眼睛都不曾闭起。因为一闭起,他就想起门口散了一地的她的私物,他无法对引起了此次祸端的自己正视,也第一次生出了恐惧的心理。

    他恐惧他那未出世的孩子,怕它就此夭折。他还恐惧他的妻子,怕从此一别再无相见……直到一日之后,她的气息再次出现在这个家里,他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才些微松弛下来,但仍然隐隐作痛。

    三日过后,他推开母亲为他准备的热粥,僵硬着双腿第一时间爬上二楼的卧房,曾经两年不见也没有现在三天不见的思念来得如此强烈。

    楼梯拐角,他的大腿“咚”一声撞上楼梯扶手,麻痹刺痛的感觉瞬间直达心灵深处,他皱眉,连闷哼都悄然忍下。这两天,他听得出,她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他怕影响了她的休息。

    轻声打门房门,卧床上平静而睡的身影立时润湿了他的眼睛,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第一次想跪谢上苍。

    他在床边无声的蹲下,视线流连在她的脸部和腹部之间,他不敢打扰,唯有等待。即使母亲后来在门口悄悄招呼他先去吃一些,他也断然拒绝了。他不想再错过任何有她的一刻。

    她睡了两个小时,他就眼皮不眨地看了两个小时。他想着,如果她醒了,他一定把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都解释给他听,只要她想听,他事无巨细,绝不隐瞒。

    可是,现在,她醒了,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除了她的名字。

    手冢国光伸手盖在青叶的手上,再次开口,仍是单调的“青叶”。

    他的掌心冰凉。

    青叶撇开眼,借着拢睡裙的动作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走向洗漱间。

    她不说话。

    手冢国光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如此冷淡的反应绝对是十年来不曾有过的。就算他为了网球曾经两年不归,再次归来时她还是一样温笑相迎的脸。

    “青叶!”手冢国光蹭地起身追了上去,粘在青叶背影上的目光饱含着他都不曾意识到的眷恋。他其实更想问问孩子的情况,但不知从何开口。主动聊天是他的弱项。

    手冢国光跟进洗漱间,洗漱台前的镜子上映出他和她的脸。

    她最近的脸色非常不错,下巴显圆,表层泛光。

    他今日的脸却是极度糟糕,下颌削瘦,前额暗淡。唯有目光殷殷。

    青叶自然地扫了一眼又自然地收回了视线。她不敢再看下去。即使是在他和她一同老去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像如今的祖父那样胡须满颊过。他是永远光鲜亮洁的存在,年少是美丽少年,成年时是俊逸男人,老去时也是英气不减。像今天这样,不修边幅狼狈不堪的一面,她的确是第一次见到。

    第一次见到,却也希望是最后一次见到。

    “青叶……”手冢国光又是一声低唤。妻子突然对他视而不见,他觉得手足无措,浑身不对劲。以往的结婚纪念日,他一向在外打比赛,十年来从来没有陪过她,可是,她一不在电话里对他抱怨,二不在相逢的时候对他拉脸。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妻子是温柔女神的化身,对他永远支持,永远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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